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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转眼间,钟离煌已经在陶悠身边待了五年。如今十五的少年,面容越发冷淡,除了陶悠之外,几乎无人可以令他出现其他表情。

    “哥哥,哥哥──”钟离煌正坐在书房里,处理着手中的事务,就听见一串铃铛似的嗓音,由远至近。他微笑着放下手中的书册,等着那个精雕玉琢的小娃儿。

    “哥哥,我今天找着了何首乌!”须臾,一个身着翠绿色衣衫,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小哥儿,推开书房门,蹬蹬蹬的便跑到钟离煌身前。

    “真的吗?悠儿真厉害。”钟离煌浅笑着,一把抱起如今被他养得白白胖胖的陶悠。陶悠有些别扭,这些年来,钟离煌是越来越喜欢抱着他了。

    “哥哥,我找着了何首乌,铺子是不是就没事了?”陶悠微微喘着气,开口问道。要说到铺子的危机,得从五年前开始说起。……

    当年钟离煌的那间铺子原先打算卖些干货,后来钟离煌见陶悠种植药草,便改为开药铺,还请了个大夫。对王爷世子来说,药草的来源不是问题,要请到坐镇铺子的大夫,那就更不是问题了。

    陶悠知道钟离煌是为了他,心里感动之余,也不免有些惆怅,看来自己这辈子,还是和医药脱不了干系啊。不过他学乖了,在旁人面前,就只是个略懂些药草的小哥儿,连铺子的大夫说要收他为徒,都被他拒绝了。

    梧桐镇上原本只有一间小药铺,铺子里的大夫仗着自己是镇上唯一的大夫,平日里有些盛气凌人,还有些势利眼,好些个穷苦人家都请不动他。

    不过钟离煌的药铺开了之后,老药铺的生意就一落千丈。因为钟离煌药铺里的大夫虽然年纪不大,待人接物却是圆滑多了,笑脸常开不说,人也和蔼可亲的紧,最重要的是,付不出医药费的人家,拿作物或是鸡蛋给他也行。

    没多久,老药铺因为乏人问津,生意越来越惨淡,铺子里的大夫气愤钟离煌的大夫破坏行情,几次找对方理论,都被对方轻飘飘一句,“医者父母心”给打回来。

    老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,认为对方在讽刺他,他这样想也无错,按照他专挑富人看病,不屑穷困人的行为,确实称不上“医者父母心”。

    幸好老大夫手上还有几个熟识的富人,仍然找他看病,才没使得老药铺坚持不下去。不过就在老大夫和新大夫的争执越演越烈时,钟离煌的铺子慢慢开始被人刁难了。

    他当初来到梧桐镇,便没有公布身分,当年王桂花一口一个钟哥儿,使得附近人家以为他姓钟,他便也顺水推舟,没有纠正。之后开始经营铺子,更不可能用原本的姓。

    所以整个梧桐镇,只有陶悠一个人知晓钟离煌的身分。其他人只以为对方是大户人家的哥儿,来到小镇上养病,顺便做点买卖。

    不过随着钟离煌一待五年,渐渐地有些风言风语传了出来。大家都在猜测,对方根本不是来养病,而是被驱逐出世家了吧,否则哪有一养五年,中途都没回家过,也没见家里人来探望。

    一开始大家瞧他身上衣料不斐,气质出众,都想着攀上对方。不只如此,户长还吩咐了,可得盯紧了对方,哪一天对方的家里人来了,可得好好款待一番。

    可是大家等啊等,瞧啊瞧的,这五年来不是没有外地人,却没一个是要找那钟哥儿的。时间久了之后,开始有人怀疑,这哥儿年纪小小便被丢出来养病,别是个见不得人的吧?

    其他人听了,也觉得有些理。当初钟哥儿来到梧桐镇时,只是个十岁的小哥儿,哪里有人会这样狠心,放任一个十岁小哥儿独自到偏远的小镇。

    再说若是养病,怎么会到他们这种小镇来?他们这小镇可不是什么好山好水的地方,镇上就一个大夫,也不是什么神医,说是养病,还不如说是被放逐。

    原本听起来有些可笑的推论,经过这么一分析,再加上大家都在传,听久了似乎有了那么七八分真实。久而久之,大家渐渐的开始相信,钟哥儿只是个被大世家抛弃的可怜人。

    钟离煌自然听说了流言,可是他不在乎,也没想过澄清,对他来说,旁人的看法和议论,与他何干?他只要护着自己的小哥儿,尽量珍惜在一起的时日。

    钟离煌的沉默,被大家认为是默认,一些原本奉承着他和陶悠的人,也开始慢慢的疏远他们了。对此,钟离煌更是没有意见,他巴不得其他人都离他们远远的,别在他跟前讨嫌才好。

    只是随着流言越演越烈,钟离煌的药铺也开始出现问题了。当初他开药铺时,虽然保证了药草来源,可是他并没有让青山将他的身分泄漏出去。

    所以同他合作的药商和牙郎,自是不晓得对方是王爷世子,本来他们也是冲着对方是大世家哥儿的尊贵身分而来;现如今听说了对方可能根本只是个见不得人,或是被驱逐的哥儿,心思自然活络了起来。

    一开始为了巴结钟离煌,他们可是得罪了老药铺,现在得知对方背后没人,习惯了见风转舵的牙郎和药商,自然又回头找上老药铺。

    毕竟老药铺根基已久,和镇上的富商们关系也好,前些时候为了新药铺开罪对方,想想真是得不偿失。牙郎和药商一合计,赶紧带了厚礼,上老药铺拜访去了。

    没多久,新药铺便发现药草常常供应不及,明明说好了的交货时间,对方却迟迟不发货;更甚者,对方竟然参了假药草在里头,气得年轻大夫砸烂了许多筐药草。

    年轻大夫请示了钟离煌之后,便换掉了牙郎和药商,宁愿多花一些银两,从远一些的大城镇进货。供货补上了之后,病人们又回到了新药铺。

    过不久,有个牙郎上门来,说是有户大人家,想要买下药铺所有的何首乌。年轻大夫没有马上答应,派人通知了钟离煌,得到小主子的应允之后,才接下这笔生意。

    谁知,原本说好能够供应何首乌的药商,和牙郎苦着脸找上门,说他们库房里储存的何首乌,全部不翼而飞了。这下子怎么得了,和对方约好的交货日就要到了,没有何首乌,他们怎么交货?

    年轻大夫咬咬牙,匆匆赶回院落里,向钟离煌报告了这件事。钟离煌脸色未变,只是淡淡的说道:“不用担心,我自有主意。”便将人打发了。

    只是钟离煌不担心,偷听到的陶悠怎么可能不忧心。他也知道这些年来,镇上传的那些个流言,原本他只是当笑话听,谁知那些人竟然赶真的惹上钟离煌。

    虽然他不晓得,钟离煌有没有办法弄到何首乌,但是他想,钟离煌韬光养晦这么久,不想被人发现身分,可别在这里功亏一篑。

    所幸他前些时候偷溜上山时,似乎曾经在山沟边瞧见何首乌,若是他能够找着何首乌,药铺子便可以度过这次难关。

    下定主意的他,隔日一大早便带着几个厮儿,匆匆上山寻找何首乌。何首乌性喜温暖潮湿,所以大多生长在山坡林下,或是沟边石隙中。

    也幸好对方要的量不多,所以他们几个人在山上忙活了一早上,就凑够了数量。让厮儿将何首乌赶紧送到药铺子后,陶悠便赶紧回家告诉钟离煌这个好消息。

    钟离煌抱着陶悠,望着对方闪亮亮的大眼,嘴角牵起一抹微笑,替他拂了拂滑落在额前的发丝,等他说完了,才温声说道:“所以悠儿今日又上山了?”

    “呃……”陶悠猛地闭上嘴巴,眼珠子左转右转,楞是不敢望向钟离煌。

    打从陶三郎在山上失踪了之后,钟离煌便不愿意陶悠上山,哪怕陶悠只是在山脚下晃悠,被钟离煌逮着了,就是一顿好打。

    钟离煌宠他归宠他,原则问题倒是不会让步,被钟离煌逮着揍了几次之后,陶悠也学乖了,毕竟被人剥了裤子按着揍屁股,面子丢大了。

    只是让他不上山也不可能,山上有多少药草等着他挖掘啊,可不能让那些个药草尘封,白白浪费了。所以他学会了偷溜,还找了几个口风紧的厮儿,威逼利诱了一番,硬逼着对方陪自己上山。

    那些厮儿原先也不敢答应,是青山在背后点头了,他们才敢跟着陶悠上山。青山知道小主子想要保护陶悠,不过过与不及都不好,陶悠一个活泼跳脱的性子,可别被拘得失了本性。

    和陶悠相处这些年来,他也是真心将陶悠看作弟弟,所以在许多时候,会帮着他瞒过钟离煌,也会对他犯的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搞得钟离煌有时候都开玩笑,说陶悠才是青山的主子。

    “说话。”钟离煌收了笑容,淡淡的开口,陶悠瘪了瘪嘴,故作可怜兮兮的说道:“哥,人家一大早就上山,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呢,帮你找了何首乌,你还这样凶人家。”

    他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的做作,一边悄悄的用力捏着大腿,想要赶紧将眼泪逼出来。和钟离煌生活这么些年,他知道,对方对他的眼泪没辙。

    钟离煌自是瞧见他的小动作,想骂又骂不下口,对方睁着一双可怜的大眼瞅着他,眼眶都开始泛红了,纵使知道是对方自作自受,也让他心疼的不行。

    “你啊,我该拿你怎么办?”钟离煌叹息了一声,将陶悠拥进怀里。陶悠心里咯噔一下,对方话中浓浓的不舍,让他有些不安。

    两人静静拥抱了一会,厮儿前来敲门,说是府里来信了。陶悠敏锐的感觉到,钟离煌的身子微微一颤,然后才开口说道:“拿进来。”

    钟离煌的贴身厮儿低头进了书房,双手恭敬的呈上信笺,头也不抬等着钟离煌的吩咐。钟离煌放开抱着陶悠的一只手,接过信笺放在桌案上。

    “悠儿,先去吃东西,我晚一点过去找你。”钟离煌已经收拾好心情和表情,温声说道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陶悠按捺下不安,乖巧的跳下对方的怀抱,离开了书房。